从学生到法院人：
给"调研新人"的小建议
彭云翔
诉讼法学博士
无锡市滨湖区法院
审管办（审监庭、研究室）副主任
时至盛夏
新人们陆续来到各个法院报到
有些去年入职的新同志也已经饱含热情地
参与了今年的全国法院系统三十六届学术讨论会征文
通过对滨湖法院“调研新人”的论文初稿的评议
我发现了几个共通的问题
所以在此给出一些小建议
以抛砖引玉
一、分清文章的具体类型，避免作品互相混淆
法院新人在学校里更多地接触的是论文，偶尔接触案例分析、宣传，对于信息接触甚少。信息工作的目标是向决策层反映工作动态，提供有价值的经验、做法，反映现实存在的困难与问题，并结合实际提出建议。而宣传工作的目标是向社会展示法院工作的亮点、热点，回应社会公众对法院工作的关注点。宣传作品的读者是市民大众，讲求内容鲜活、吸引读者又传递教育意义。而调研则可以分为案例分析与学术论文、调研报告等文体。所以本文提供的小建议主要是结合调研写作来讲。在文字风格上，案例、论文等的读者是法律职业共同体，文字讲求书面化，逻辑层层递进，各级标题逐次展开，而植入法学理论则是必不可少。
二、法学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不可偏废其一
法院新人大多刚从法学院校毕业，来到新的工作岗位上初一上手，可能发现课堂上的理论知识和司法实践状态并不一样，也许会产生迷茫困惑，自我怀疑，甚至产生法学理论无用论的观点。
01
摒弃法学理论无用论的观点
但是我认为宝贵的学习经历不能被荒废，不能因为一些理论和实践不协调的情况，即把学校学习法学理论知识“格式化”了，法学理论和司法实践会有一些冲突，理论的水土不服不代表法学理论无用。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之一可能是新人们对法学理论的理解仅在浅层，忽略了普通法中的特别法，忽略了表层法条之下的深入内核。另一方面，法学理论也不是包治百病，应避免陷入法律机械主义的毛病，在事实认定多学习社会经验，在法律适用多思考理论，力争找到二者融合的点。
02
法院新人扬长避短发挥优势
刚参加法院工作的同志，虽然实践经验不足，但是学生时代的写作技巧方法尚没有忘记，不像某些同志精于写判决书，但不会写调研，没有写作规范。在这里，建议新干警积极参加案件讨论，向老同志请教，和已有案例的老同志多多合作完成论文、案例。
三、文体上不可拘泥于毕业论文，写作方式精准化
一些调研新人的论文呈现一种浓烈的毕业论文风格，分别呈现标题巨大化，结构教科书化、问题埋没化等问题，需要予以避免。
01
避免标题巨大化
一些调研新人的论文标题多为《XX研究》，选题过于宏大，要知道法院系统学术讨论会征文字数是15000字以下，而有些学校硕士学位论文是30000字左右，二者字数不同，所以选题聚焦点也不一。字数越多需要更大的题目来承载。另一方面，微小的选题也以更多的字数来“催肥”质量必行下降。例如2024年的学术讨论会选题之一“中华优秀传统法律文化研究”，若以此为题可能连一本几十万字专著都无法讲清楚此问题，若有志于研究“宗族运行中的优秀传统法律文化”则可能需要十多万字的博士论文才能完整分析。若结合族谱修订中体现的宗族法律文化与人格权的冲突、协调的一个小问题可能更适合学术讨论会的篇幅。
02
避免结构教科书化
法院系统学术讨论会等实践型论文和教科书的结构并不一样。教科书是从概念、特征、种类、性质、背景、本质等娓娓道来，慢慢展开的，属于慢热型。而实践型论文可多从实践问题、实践案例、实证分析切入，以问题为中心，以解决问题为方向，力争一上来就引出写作目的，属于短跑型文章。所以法院新人写作也要避免结构教科书化，过多形而上的讨论既挤占字数也引不起评委的兴趣。
03
避免问题埋没化
司法调研首先要坚持问题意识，特别是解决司法实践中的问题，最好能在文章末尾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同时，调研作品可关注审理中的新动向、新问题，关注法律条文的修改，新理论动态、新案例，抓住学术热点。在之前的经验交流中，我曾提出司法调研的“圆规式工作法”要选择一个你喜欢的部门法或者法学类别作为你圆规工作法的圆心，圆心一开始要放小，举例来说，一开始往往圆心并非定位如民法这么大，而是民法中的侵权责任法、合同法、物权法这种小的圆心，逐渐随着工作时间的延展将这个圆规半径逐渐扩大，即将你的知识广度逐渐扩展，保持终身学习的习惯。
四、调研写作加强计划，力争厚积薄发
法院新人们对于法院系统的调研任务缺乏了解，往往在某项调研通知发出后才开始动笔，这样的作品质量要打一定折扣。
01
加强调研计划
其实每年法院系统都会进行各类案例征稿以及全国法院系统的优秀案例分析、学术讨论会征文的评选，一般是春天开始，夏末结束，可以说每年的调研工作是有规定动作的，在前一年即可进行调研规划，选定素材，收集资料，明确明年的写作选题，及早做出准备，培育案例，避免低质量“赶作业”现象的发生。学术调研工作已经不是简单的读书写作了，需要掌握大量的技能，在收集资料时不仅要通过知网、裁判文书网等传统平台，还需要掌握在域外论文数据库、域外案例库中获取知识的技能。
02
加强日常积累
在当今时代，终身学习是一个良好的习惯，法律推陈出新，不断修改，唯有不断学习，才能不使知识陈旧，跟上时代。学习中坚持读专著和读论文结合，读名家的专著以树立体系思维，读最新的论文以知晓学术动态。阅读的同时做好读书笔记，撰写论文时可随时调用读书笔记的内容，做到知识点“招之能战”。
从工作角度来看，法院新人来到单位大多任书记员职务，从事送达、记录等司法辅助工作。但若要提升调研能力则不能仅要求自己完成司法辅助的职能，需要以“主人翁”的标准要求自己，积极投入为审判人员检索案例、搜集法条、提供建议。若参与撰写判决书时注意为调研写作铺路，总结争议焦点，为类案适用指出明确的方向。其次，需积极参与案件讨论，吸收不同观点。庭会议、专业法官会议是一个很好的发现调研素材的平台，自己办理的案件毕竟只是全庭、全院案件的一小部分，通过案件讨论可以发现问题、研究同事的思路，也可以找到素材课题，更能助力法院新人们培养问题意识提高调研素养。以上可为后期调研写作做铺垫，也为早日走上审判岗位累积本领。
03
持续钻研修改
我曾经提出司法调研的“圆规式工作法”，即以中心课题为圆心，以调研工作为圆规，以论文、课题、案例为不同的半径画若干的同心圆，高效完成不同的调研任务。这样只需收集中心课题相关的资料，阅读中心课题有关的知识，集中精力钻研中心课题，力争不浅尝辄止，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可以将某个案例编写为三千字左右的年度案例，再扩写成八千字的优秀案例分析，后可以此为切入点撰写一万五千字的论文参加学术讨论会征文。法院内部也有很好的平台，通过历年学术讨论会集中培训、各级青年法官论坛的平台，干警将调研成果供大家集思广益，批评建议，可使作品精益求精。同时，调研也要秉持久久为功的心态，不能因为一时的未获奖而心灰意冷。即使此次写作未得奖，要知道每一次收集资料、每一次阅读、每一次动笔都是自身的收获，是知识的积累，乃是一生的财富。
最后，祝愿所有的法院“调研新人”们能尽快融入岗位，在调研领域也结出硕果，实现人生价值目标！